我知道这样不对,可是我已经心动了(中) 世界速看
二零一四年终于满载这幸福和苦难走到了岁月的尽头,又是新的一年历法更替,人们相聚于一处,庆祝新的年岁到来。
年底是走动关系的高峰期,陆辰光自那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平城。
(资料图片)
公司的大小事务便落到了徐琛和另外几位管理者身上。虽然陆辰光没有明说什么,但徐琛若有若无地让我参与其中,想必也是得了他的授意才敢这样。
自那日晚宴一别,我有一段时日没见他,甚至一度认为今后都不会见他。在这样的认识下,这条消息就显得非常莫名突兀。
我无从知晓他是从哪找到我的手机号的,不过他想知道的事,应该都不会太难。
凡事突如其来,必有古怪。
本想拒绝他,话还未出口,新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接连跳出。
——哥把你介绍给所有人,没道理独独缺了我。
我盯了屏幕上这行字很久,久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,黑成一片,倒映着我沉思的脸。
这句背后的深意我只能浅显地读懂一二。
这两个月,我读懂了到时签约的合同里那行超出我认知范围外的“信息宣传及公共关系”是什么意思。
为哪位董事准备什么样的礼物,为哪位经理送去哪部分的材料,酒桌饭局之间审阅和保存合同,以及,送喝酒的老板回公司。
几乎所有接触过陆辰光的人都心如明镜,我是陆辰光的队伍中,一枚不可忽视的存在。
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太久,久的我快要忘却最开始心底存的那一份疑虑,心安理得得接受现在的一切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里总是隐隐不安。
陆辰光看起来很是厚待这个弟弟,归国宴上无论是准备礼物还是为他说话,都透露着无微不至的关心。
陆祁光对待自己的这位哥哥也算随和——至少明面上,他们相谈甚欢。
既已结识了陆辰光的下属同事和生意伙伴,连至亲的伴侣 也打过了照面,那么将自己的堂兄弟放在最后介绍也并无不妥。
那日归国宴的架势我便能猜透几分,陆祁光对外好似只是个拉拉小提琴的戏子角色,对内,怕是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同类人。
陆祁光这话就像是副本通到终场战役时的提前预告,他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,你即将彻底赢得这场游戏,他是最后的关卡。
可是,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?
时间辗转跳跃到约定的日期,我推掉了原本与徐琛约定的公事,依照职业习惯提前十分钟到场。
当我在展厅门口看到江志诚的时候,眉头几乎是生理性反应地打结。
他在这里,是我意料之外的事。
不知道是我点背,还是他们的圈子就这么大一点。
那日交易所短暂的接触让我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糟糕。江志诚倒是没有注意到我,他谦和地对着到访的每一位宾客微笑致意,一副君子模样。
和那日全然不同的嘴脸。
或许是我沉默的目光过于炙热,他将身体扭向了一个先前未曾有过的角度,然后,直直地看向了我。
也许是隔得太远,也许是他的眼睛太过漆黑一片,总之,我从里面读不出什么情绪,倒是江志诚的话里,满是对我的照顾:
“冬小姐到了,请随我来吧。”
我也不是什么二傻子,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虚与委蛇。
他目光如炬,直直落在我的身上,像个守株待兔的猎人,从一开始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立于此处,就只是为了伺机而动等候我的出现。
“陆祁光呢?”脚步未动,拒绝的意思很明显。
江志诚也没有恼,听到我的问话只露出了一个安静的笑:“他自然是有他的事。”
十分熟稔的口气。
他们是一伙人。
我隐约察觉到,如果此刻的棋盘已经被楚河汉界地画风为黑白双方,孰黑孰白或许还不够明朗,但我和江志诚,甚至是陆辰光和陆祁光,一定是站在棋盘分界线的两边。
执棋落子的人似乎仍是情深意切的好兄弟,但棋盘上冲锋陷阵的站队者已经兵刃相见。
从我接受陆辰光恩惠并被他引荐给所有人时,就没了作壁上观的可能。既然如此,还不如紧紧站在自己的队伍里。
我收敛了略微发酸的嘴角,客气而疏远地回了江志诚的话。
“那我自己去寻他,不叨扰江总在这里招待贵客。”
“您现在是陆祁光的客人,自然是最大的贵客。如果招待不周,就是我这个负责人的失职了。”
“冬小姐不必担心,等再出了这个展厅,我摆出的表情一定会比冬小姐现在脸上的,更难看。”
你很难和江志诚这个人以平和的心态对话,因为他话里的每一句都充满了火药味,只需要一点星子就可以引爆数以万计的炸药,炸到目眦尽裂。
一旦被他放在了敌对的立场,那他直白而极富攻击性的话会毫不犹豫地如箭羽一般射出,直直插在人的心脏上,叫人疼的不死不休。
对陆辰光是这样,对与陆辰光的人自然也是这样。
这样也好,我省的。毕竟咬牙切齿地装笑也是很累的。
“没有人同你说过吗?”我忽然轻声落下了一道笑,然后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,大概把陆辰光那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模样学了个八九成。
“你的模样,和好看这两字,本就不相干。”
我望向他如同黑洞一般的眼,好像世间所有的杂念都会被吸食一空,宇宙中的任何物质都无法逃逸。可我无所畏惧,仍同他对视。
这当然是一句违背事实的谎话,江志诚的皮囊不敢说惊艳四座,但绝对担得上出挑二字。用好看这样贫瘠的形容词加以修饰,当然绰绰有余。
但这世上,多得是不为皮囊所动的人。不巧的是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江志诚的表情只是凝滞了片刻,就立刻又换上了那副顽劣的笑容,扬起的嘴角除了恶劣,还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。
“这么快就被养成忠诚护主一条好狗了。”说罢他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,“在二流的人嘴里,也只期待能听到这样二流的审美评价了。”
看来还挺在乎别人说他丑的。
“那就,谢谢江总的自我介绍了。”我露出了一个圆满的笑容,抬脚先一步朝着展厅内走去,擅自为这场战役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
由开阔光明的室外走向光线昏暗的室内,就像我的命运一样,落入了一个深邃的、无光的漩涡。
江志诚说我是陆辰光的狗。
那他呢,他又是谁的狗——
是你吗,陆祁光。
我的视线上扬,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此刻正站在楼顶不知道同谁商议事情的陆祁光。
时间已经过去两月有余,他的脑袋瓜子上仍然顶着那头骚包的粉毛,竟也不褪色。更夸张的是,他居然穿了一身明绿色的格子西装。
红配绿这样艳俗的颜色,在他身上,却多了几分不凡的意味。
身侧的人附身同他商议着什么,他却不是很在意,漫不经心地听着,在视线扫过我的时候,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
“嘿,冬南!”陆祁光瞧见了我,毫不掩饰大张旗鼓地于高位处同我招手。像一位上位者难得低下头颅劝慰一番底层人民的灵魂。
我微微勾起了一个嘴角,也冲他招了招手。
他一路小跑着到我身边,脸上依然是肆意又随性的笑容。我能明显感受到,人群的焦点在随着他的行动轨迹迁徙移动,最后停在了我身边。
“陆总不在,我代为问好。”我微微颔首,见到他开口的第一句,奠定了自己的身份,无声地划清了和陆祁光的界限。
我始终认为,我来见他是公事。
“为什么生气了?”陆祁光忽视了我话里的冷漠,精准捕捉到了我的情绪,面带诧异。
“没有生气。”我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“女人大多口是心非,说没有,就是有了。”
“如果我说我极其讨厌男人自以为比女人还懂女人,鹿小少爷觉得,这句也是口是心非吗?”
我们对视着,彼此试探着。
“……”陆祁光被我噎了个无语凝噎,最后才弱弱地小声嘀咕,“还说你没生气。”
不成想,这只狐狸也会有委屈的时候。
也许只是伪装,也许只是做戏,但我仍不忍精致的皮囊露出片刻沮丧的神色,动了恻隐之心后,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。
“鹿小少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。”
“我是个经常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做冲动决定的人。”
展厅中央放了一架巨大的玻璃笼子,里面缠绕着无数的线路和类似于灯管的装置,只是应该还未通电展览,如果发着光,应该是极其震撼的视觉效果。
我其实是想开口问的,问他为什么要和同自己兄长势不两立的人一起玩。复又觉得没必要问,答案似乎是明了的,只是未必是我想听的。
“嗯,我觉得我现在也是这样的人了。”
我挑了挑眉头,困惑地望向陆祁光,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。
“不然我也不会今天约你来这了,”陆祁光埋头笑了笑,像是有几分懊恼,“因为以后应该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。”
“……”我仍不明就里。
陆祁光歪头看了我一眼,那双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眼里,露出了一丝眷恋。
他今天很奇怪。
虽然我和他的接触不多,但那日归国宴他在众人面前的表现,以及那夜他和我短暂的交流中,我不难揣度出他是个怎样个性的人。
肆意,随性,一点不羁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面带意味深长的表情,说着云里雾里的话。
如果他下一秒捧腹大笑对我说刚才只是在装神秘逗我,或许才比较符合设定。
但是他没有。
“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解约回国吗?”
“很快就会知道了。”
陆祁光看向我的表情是笑着的,只是眼神太过复杂,复杂到我忽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我想说这样的眼神不适合他,他更适合一些灵气十足的眼神,以及古灵精怪的表情。像明月山涧间一只漂亮的红火狐,随性自在地跳跃在松杈桠枝间。
我有些不安。却说不清这不安从何而来。
而陆祁光却没有给我深入思考的机会,他猝不及防地牵起了我的手,小跑着朝楼上去。
“展会要开始了。”
他的理由是。
我莫名想起了宫崎骏的动画电影《千与千寻》的片段,小白龙也是这样牵着千寻的手,穿梭过光怪陆离的阁楼。
二楼的视野很好,人流也少,是观察展厅中心的绝佳地点。
主持人是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外国男人,说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文,随着他的一句START落下,灯光也应声暗下。
然后,我瞧见展厅中心巨大的玻璃笼子在毫秒之间被通上了电流,白色的光束照亮了四方,如星河坠落凡间,从天花板落下。
照亮了我身侧人的面庞。
那一瞬,我忽然分不清,我身边站着的人,是陆辰光,还是陆祁光。
台上的主持人正孜孜不倦地介绍着展厅中央的这个庞然大物,我没有艺术细胞,欣赏不动,只是故作认真的听着。
作品的叫“不安岛”,寓意似乎有几分深意,但我不是很懂。
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。
江志诚在群里人独立得很突出,像是一只丹顶鹤屹立于鸡群,高傲,冷漠,还带着一些清高。
介绍展品的环节结束,江志诚换下了主持人的位置。说话的内容大约是些支持艺术家创作的冠冕套话,渲染得人倒是几分人模狗样。
“等到这次展会结束,启明电子就要在港城挂牌上市了。”
“他等了二十年了。”
不熟悉的企业名称和不理解的剧情背景,我不懂陆祁光的话,但隐约察觉到了不俗。
不知何时,台上换成了一支不知名的乐队,演奏着北欧小众的舒缓音乐。隐秘、温柔、私人的氛围里,江志诚不知所踪,而陆祁光出声唤了我。
“冬南。”
“作为你应约的报答,我打算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撰稿/阿沫
排版/阿沫
乌鸦文学 为理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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